稀土之争：美国重构产业链，中国如何守住主导权？

1 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的动因

 

 

1.1 美国稀土产业链各环节存在短板且对中国进口依存度高

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稀土生产和重要出口国，在全球稀土市场上具有绝对优势地位，而美国作为全球重要的稀土进口和消费国，高度依赖中国稀土市场。目前，美国稀土产业链上游采选矿、中游分离加工和下游终端应用环节均存在一定短板，尤以中游环节最为凸显。

美国在稀土产业链环节的短板和不完整，致使美国新能源、电子信息、国防军工等高新技术产业领域庞大的稀土资源及中间制品需求对外依存度极高。2018-2022年，美国对中国稀土化合物、铈铁合金和稀土金属、钪及钇的净进口依存度均达95%以上（表1），甚至一度（2018-2020年）高达100%。美国对中国稀土进口高度依赖的局面，加速美国稀土产业链本土化重构进程。

表1 美国对中国稀土产品进口依存度

1.2 稀土产业链安全上升至美国国家安全重大战略高度

在过去几十年，中国凭借全球最大的稀土资源禀赋与冶炼加工技术优势，在全球稀土产业链中一直处于绝对垄断地位，形成了诸多国家对中国稀土进口高度依赖的全球供应格局，引发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稀土供应链安全与可持续性的担忧。为此，美国政府出台了高度关切稀土安全的系列政策文件（表2），以确保稀土产业链供应链安全。

表2 近3届美国政府颁布的有关稀土安全议题系列政策文件

1.3 美国持续增长的国内稀土需求和寻求稀土资源多样化的驱动

美国对稀土元素需求的持续增长，尤其在新兴技术和绿色能源领域需求更甚。为满足国内需求并减少对中国稀土的依赖，美国政府开始推动稀土产业链本土发展。同时，为降低稀土供应单一来源的依赖性，美国正寻求勘探国内新矿以及与其他国家联合开发，增加稀土资源供应多样性。

1.4 对中国政策全面转向战略竞争是美重构稀土产业链的根本动力

近年来，美国政界对稀土问题的关注日益频繁，将稀土“安全化”是对中国战略政策从接触转向全面战略竞争的直接产物。在过去10年，美国超过80%的稀土供应来自中国。稀土作为战略资源和关键原材料，与先进制造业，特别是半导体、新能源汽车等产业息息相关，多数国家天然将其与国家安全相联系。稀土在美国国防工业技术领域应用广泛，美国一直在寻求重回全球主要稀土供应国地位。

自特朗普执掌美国政府后，原有对中国接触政策转向全面战略竞争。2017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明确将中国定位为“竞争对手”。随后，拜登政府执政，更是将中国视为美国“最大的竞争对手”，美国不断对中国发起贸易战、科技战等，恶化中美关系。

美国将稀土添加到关键矿物名单中，启动相关法案提高国内稀土生产能力，还加强与盟国之间的合作，以增强稀土供应保障，重构以美国为主导的全球稀土产业链。

 

2 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的进展

 

 

2.1 美国稀土资源的本土开发与保护成效显著

加州芒廷帕斯是美国唯一仍在运转的稀土矿，在20世纪60-80年代曾是全球最大的稀土供应源。20世纪80年代中期后，芒廷帕斯丧失主导地位，2015年因污染和成本问题申请关停破产。

2017年，为减少对中国稀土进口依赖以及国防安全的担忧，美国重启芒廷帕斯稀土矿。该矿获得美国政府多部门资金支持，用于开采、研发和设备建设。2022年，美国稀土产量一跃上升至全球的14.3%（表3），把美国推至全球第二大稀土矿生产国地位。

表3 2017—2022年中国、美国稀土产量及全球占比

2.2 美国稀土资源本土分离加工厂布局初步完成

在中游环节，美国重建轻、重稀土分离加工产能布局初步完成。2019年，美国得克萨斯州蓝线公司与澳大利亚稀土生产商莱纳斯矿业公司签订合作备忘录，注资3000万美元在美国合作建造一个稀土冶炼分离和加工设施。同年12月，美国稀土公司与其合作伙伴在科罗拉多州麦岭市开建一个主要提炼稀土、锂和其他关键矿物的试点加工厂。2021年，美国在得克萨斯州建设2处重、轻稀土分离加工厂，重新打造稀土关键原材料供应链。

2.3 美国稀土高端材料及应用技术的创新研发不断推进

美国曾经是全球最大的稀土生产和技术来源国，主要专注于稀土产业链中、下游研发。在上游，伴随中国稀土开采冶炼分离技术竞争的压力日益增大，美国开始注重上游稀土资源冶炼技术的研发能力提升，不断与澳大利亚联合研发稀土冶炼提取技术项目。

美国下游稀土磁材应用技术主要布局在电机、超导、磁存储等领域，美国不仅通过自身研发稀土下游技术，还通过联合研发和技术购买等手段，快速获得稀土高端应用技术。美国在医疗细分领域掌握一些独特的稀土应用技术，但美国稀土下游高端应用技术市场基本被日本、韩国企业所占领，美国本土竞争者仅有通用电气等4家单位。

 

3 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对中国的挑战

 

 

3.1 中国稀土产业链全球影响力面临弱化的风险

中国不仅是全球重要的稀土生产与出口国，同时也是全球重要的稀土消费和进口国。一旦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完毕，中国稀土产业全球竞争力可能会面临弱化。美国加速稀土产业链重构，鼓励稀土本土开采加工与其他盟国合作。伴随稀土产量的增加和多元化供应格局的形成，其他国家对美国稀土需求增加，可能导致中国在全球稀土市场份额的减少以及对稀土价格造成一定的压力，也给中国进口品质较高的高端应用重稀土元素的需求带来挑战。随着新能源汽车、航空航天、节能环保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迅猛发展，稀土作为其中难以替代的工业元素，其需求必将保持稳定增长态势，未来全球稀土行业竞争将更加激烈。虽然短期内中国稀土产业优势地位很难被动摇，但如不能采取行之有效的应对举措，势必将弱化中国稀土产业链的全球影响力和竞争力。

3.2 特别紧急情势下，中国抵御美国对中国经济制裁能力将减弱

美国视中国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稀土作为国防和现代工业的关键战略矿产资源，引起美国政府和军方的高度关切。美国运用霸权思维，认为中国会将稀土作为反制美国制裁的工具。为摆脱对中国稀土的依赖，美国在国内扩大稀土矿本土开采，出台多项扶持政策，还拉拢盟国组建“稀土联盟”。

中美贸易摩擦期间，美国征税清单剔除稀土相关产品，表明其对中国稀土出口的依赖以及短期内无法寻获进口替代品。目前，美国稀土产业链短板主要在中游稀土冶炼分离环节，但美日印澳联手重建稀土供应链，共同研发相关技术，并给予融资支持。一旦美国顺利实现与中国稀土脱钩目标，中国无疑将失去一项在特别紧急情势下回应美国高压的潜在工具。

3.3 中国高端稀土功能材料及应用技术创新的外部环境更加严峻

经过几十年的不断努力，中国在稀土产业领域优势明显，尤其是在稀土资源开采冶炼、分离加工的上中游环节处于绝对优势地位。但是，与日本、美国和法国等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核心技术与专利受制于少数发达国家。中国稀土高端应用技术创新能力仍然偏弱，满足科研领域需求的高端稀土试剂等仍依靠美西方国家。以稀土磁材为代表的高端稀土功能材料的原始创新能力仍处于跟踪状态，在高新技术领域应用略显不足。

中国稀土磁材贸易产品主要销往美国、欧洲和日本等发达国家，出口经济附加值低，且受到国外专利限制。伴随美国拉拢盟国对中国进行制裁和围堵，中美“脱钩断链”风险加大，中国稀土行业技术交流与合作的外部环境将更加严峻。

3.4 美西方稀土战略联合对中国稀土国际战略合作空间造成较大挤压

长期以来，中国凭借稀土资源优势在稀土产业链领域取得绝对优势地位。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重塑稀土产业链，整合盟国上游稀土资源，其稀土资源储量已与中国旗鼓相当。美国通过资本参与、股权交易等方式，遏制中国稀土原材料国际市场的议价能力和侵蚀中国的经济利益，挤压中国稀土国际合作的战略空间。

 

4 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下的中国应对战略

 

 

4.1 提升稀土产业综合竞争力，增强抗衡美国对中国“脱钩”的主动权

虽然中国在稀土产业链领域深耕多年，稀土资源的开采、冶炼、分离和加工技术均走在世界前列，但由于国内稀土产业高度分散化，稀土企业出口相互压价，严重削弱中国稀土产业在全球供应链中的地位。只有从稀土行业深度战略重组、转变发展理念和增强稀土产业发展安全韧性等方面，全方位提升中国稀土产业综合竞争力，才能在中美战略竞争大环境下增强抗衡美国对中国“脱钩”的主动权。

首先，要进一步深度整合国内稀土行业，借助稀土龙头企业的引领作用，整合资源和资产，集中研发，提升产业集中度，规范行业发展，减少内耗。其次，国内稀土企业要转变粗放式发展理念，创新研发，推动产业升级。最后，要强链、补链、延链和扩链，增强稀土产业发展的韧性和产业链安全性，提升中国稀土产业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影响力、控制力。

4.2 优化稀土产业结构与布局，增强战略竞争博弈下的抵御能力

产业强则经济强，产业结构优化则经济发展质量高。稀土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在于优化与布局稀土产业结构。目前，中美稀土产业链结构呈反向互补态势，中国是“中上游强、下游弱”，而美国则是“中上游弱、下游强”。但随着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加速，其稀土上中游环节弱是短暂的。

中国稀土未来的发展重心应强化下游环节，优化稀土产业结构。上游合理开采国内资源，扩大境外进口，保障供应；中游培育壮大稀土新材料产业，突破高精尖技术壁垒，研发高性能稀土功能材料及应用技术；下游紧抓“双碳”战略机遇，推进稀土功能材料的绿色制造，拓展在新能源汽车等终端领域应用，构建现代稀土产业体系。

4.3 提升稀土高端技术应用水平，抢占未来稀土产业发展的制高点

以稀土永磁为代表的稀土功能材料已成为支撑高精尖技术应用领域不可或缺的关键材料。近年来，美国重振本土稀土产业，获取用于国防工业的稀土永磁，一跃成为大国战略竞争的重要抓手。稀土永磁作为未来稀土产业博弈的焦点，谁掌握了稀土永磁体生产的主导权，谁就抢占了稀土产业发展的全球制高点。

中国在高性能稀土永磁材料等领域基本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但与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技术水平仍存在差距，无法满足光刻机、5G、高档机器人等战略性产业对高端永磁技术的需求。中国要全面提升稀土技术自主创新能力，攻克关键核心技术，掌控稀土永磁产业发展主导权。培育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稀土永磁企业等，打破美西方稀土技术封锁，组建稀土永磁体商业联盟，共同应对发达国家稀土专利垄断局面。

4.4 加强稀土全球化战略布局，营造稀土国际合作的良好外部环境

以中国、美国、缅甸、澳大利亚、俄罗斯、巴西和越南等国家为代表的全球多元化稀土供应格局正加速形成，加强稀土全球化战略布局，主动参与全球稀土产业链系统构建，契合中国国家战略利益。

第一，倡议组建国际稀土资源联盟，合作开发境外优质矿产资源。第二，拓展国内外市场，畅通稀土市场国际外循环。第三，加强稀土科技国际合作，组建学术组织，促进信息与人员交流。第四，鼓励中国稀土企业“走出去”，在海外建立稀土科技应用研发基地，联合境外企业进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第五，积极参与稀土国际市场规则及行业标准制定，尤其要抢占未来稀土数字贸易规则制定的主导权，提升中国稀土在全球关键产业链供应链的战略地位。第六，全面改善营商和研发环境，建立稀土“不确定实体清单”制度。同时，加强对他国“长臂管辖”规则的反制，强化稀土先进技术知识产权保护，防止中国稀土优势技术在国外违规使用。

1 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的动因

 

 

1.1 美国稀土产业链各环节存在短板且对中国进口依存度高

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稀土生产和重要出口国，在全球稀土市场上具有绝对优势地位，而美国作为全球重要的稀土进口和消费国，高度依赖中国稀土市场。目前，美国稀土产业链上游采选矿、中游分离加工和下游终端应用环节均存在一定短板，尤以中游环节最为凸显。

美国在稀土产业链环节的短板和不完整，致使美国新能源、电子信息、国防军工等高新技术产业领域庞大的稀土资源及中间制品需求对外依存度极高。2018-2022年，美国对中国稀土化合物、铈铁合金和稀土金属、钪及钇的净进口依存度均达95%以上（表1），甚至一度（2018-2020年）高达100%。美国对中国稀土进口高度依赖的局面，加速美国稀土产业链本土化重构进程。

表1 美国对中国稀土产品进口依存度

1.2 稀土产业链安全上升至美国国家安全重大战略高度

在过去几十年，中国凭借全球最大的稀土资源禀赋与冶炼加工技术优势，在全球稀土产业链中一直处于绝对垄断地位，形成了诸多国家对中国稀土进口高度依赖的全球供应格局，引发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稀土供应链安全与可持续性的担忧。为此，美国政府出台了高度关切稀土安全的系列政策文件（表2），以确保稀土产业链供应链安全。

表2 近3届美国政府颁布的有关稀土安全议题系列政策文件

1.3 美国持续增长的国内稀土需求和寻求稀土资源多样化的驱动

美国对稀土元素需求的持续增长，尤其在新兴技术和绿色能源领域需求更甚。为满足国内需求并减少对中国稀土的依赖，美国政府开始推动稀土产业链本土发展。同时，为降低稀土供应单一来源的依赖性，美国正寻求勘探国内新矿以及与其他国家联合开发，增加稀土资源供应多样性。

1.4 对中国政策全面转向战略竞争是美重构稀土产业链的根本动力

近年来，美国政界对稀土问题的关注日益频繁，将稀土“安全化”是对中国战略政策从接触转向全面战略竞争的直接产物。在过去10年，美国超过80%的稀土供应来自中国。稀土作为战略资源和关键原材料，与先进制造业，特别是半导体、新能源汽车等产业息息相关，多数国家天然将其与国家安全相联系。稀土在美国国防工业技术领域应用广泛，美国一直在寻求重回全球主要稀土供应国地位。

自特朗普执掌美国政府后，原有对中国接触政策转向全面战略竞争。2017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明确将中国定位为“竞争对手”。随后，拜登政府执政，更是将中国视为美国“最大的竞争对手”，美国不断对中国发起贸易战、科技战等，恶化中美关系。

美国将稀土添加到关键矿物名单中，启动相关法案提高国内稀土生产能力，还加强与盟国之间的合作，以增强稀土供应保障，重构以美国为主导的全球稀土产业链。

 

2 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的进展

 

 

2.1 美国稀土资源的本土开发与保护成效显著

加州芒廷帕斯是美国唯一仍在运转的稀土矿，在20世纪60-80年代曾是全球最大的稀土供应源。20世纪80年代中期后，芒廷帕斯丧失主导地位，2015年因污染和成本问题申请关停破产。

2017年，为减少对中国稀土进口依赖以及国防安全的担忧，美国重启芒廷帕斯稀土矿。该矿获得美国政府多部门资金支持，用于开采、研发和设备建设。2022年，美国稀土产量一跃上升至全球的14.3%（表3），把美国推至全球第二大稀土矿生产国地位。

表3 2017—2022年中国、美国稀土产量及全球占比

2.2 美国稀土资源本土分离加工厂布局初步完成

在中游环节，美国重建轻、重稀土分离加工产能布局初步完成。2019年，美国得克萨斯州蓝线公司与澳大利亚稀土生产商莱纳斯矿业公司签订合作备忘录，注资3000万美元在美国合作建造一个稀土冶炼分离和加工设施。同年12月，美国稀土公司与其合作伙伴在科罗拉多州麦岭市开建一个主要提炼稀土、锂和其他关键矿物的试点加工厂。2021年，美国在得克萨斯州建设2处重、轻稀土分离加工厂，重新打造稀土关键原材料供应链。

2.3 美国稀土高端材料及应用技术的创新研发不断推进

美国曾经是全球最大的稀土生产和技术来源国，主要专注于稀土产业链中、下游研发。在上游，伴随中国稀土开采冶炼分离技术竞争的压力日益增大，美国开始注重上游稀土资源冶炼技术的研发能力提升，不断与澳大利亚联合研发稀土冶炼提取技术项目。

美国下游稀土磁材应用技术主要布局在电机、超导、磁存储等领域，美国不仅通过自身研发稀土下游技术，还通过联合研发和技术购买等手段，快速获得稀土高端应用技术。美国在医疗细分领域掌握一些独特的稀土应用技术，但美国稀土下游高端应用技术市场基本被日本、韩国企业所占领，美国本土竞争者仅有通用电气等4家单位。

 

3 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对中国的挑战

 

 

3.1 中国稀土产业链全球影响力面临弱化的风险

中国不仅是全球重要的稀土生产与出口国，同时也是全球重要的稀土消费和进口国。一旦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完毕，中国稀土产业全球竞争力可能会面临弱化。美国加速稀土产业链重构，鼓励稀土本土开采加工与其他盟国合作。伴随稀土产量的增加和多元化供应格局的形成，其他国家对美国稀土需求增加，可能导致中国在全球稀土市场份额的减少以及对稀土价格造成一定的压力，也给中国进口品质较高的高端应用重稀土元素的需求带来挑战。随着新能源汽车、航空航天、节能环保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迅猛发展，稀土作为其中难以替代的工业元素，其需求必将保持稳定增长态势，未来全球稀土行业竞争将更加激烈。虽然短期内中国稀土产业优势地位很难被动摇，但如不能采取行之有效的应对举措，势必将弱化中国稀土产业链的全球影响力和竞争力。

3.2 特别紧急情势下，中国抵御美国对中国经济制裁能力将减弱

美国视中国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稀土作为国防和现代工业的关键战略矿产资源，引起美国政府和军方的高度关切。美国运用霸权思维，认为中国会将稀土作为反制美国制裁的工具。为摆脱对中国稀土的依赖，美国在国内扩大稀土矿本土开采，出台多项扶持政策，还拉拢盟国组建“稀土联盟”。

中美贸易摩擦期间，美国征税清单剔除稀土相关产品，表明其对中国稀土出口的依赖以及短期内无法寻获进口替代品。目前，美国稀土产业链短板主要在中游稀土冶炼分离环节，但美日印澳联手重建稀土供应链，共同研发相关技术，并给予融资支持。一旦美国顺利实现与中国稀土脱钩目标，中国无疑将失去一项在特别紧急情势下回应美国高压的潜在工具。

3.3 中国高端稀土功能材料及应用技术创新的外部环境更加严峻

经过几十年的不断努力，中国在稀土产业领域优势明显，尤其是在稀土资源开采冶炼、分离加工的上中游环节处于绝对优势地位。但是，与日本、美国和法国等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核心技术与专利受制于少数发达国家。中国稀土高端应用技术创新能力仍然偏弱，满足科研领域需求的高端稀土试剂等仍依靠美西方国家。以稀土磁材为代表的高端稀土功能材料的原始创新能力仍处于跟踪状态，在高新技术领域应用略显不足。

中国稀土磁材贸易产品主要销往美国、欧洲和日本等发达国家，出口经济附加值低，且受到国外专利限制。伴随美国拉拢盟国对中国进行制裁和围堵，中美“脱钩断链”风险加大，中国稀土行业技术交流与合作的外部环境将更加严峻。

3.4 美西方稀土战略联合对中国稀土国际战略合作空间造成较大挤压

长期以来，中国凭借稀土资源优势在稀土产业链领域取得绝对优势地位。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重塑稀土产业链，整合盟国上游稀土资源，其稀土资源储量已与中国旗鼓相当。美国通过资本参与、股权交易等方式，遏制中国稀土原材料国际市场的议价能力和侵蚀中国的经济利益，挤压中国稀土国际合作的战略空间。

 

4 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下的中国应对战略

 

 

4.1 提升稀土产业综合竞争力，增强抗衡美国对中国“脱钩”的主动权

虽然中国在稀土产业链领域深耕多年，稀土资源的开采、冶炼、分离和加工技术均走在世界前列，但由于国内稀土产业高度分散化，稀土企业出口相互压价，严重削弱中国稀土产业在全球供应链中的地位。只有从稀土行业深度战略重组、转变发展理念和增强稀土产业发展安全韧性等方面，全方位提升中国稀土产业综合竞争力，才能在中美战略竞争大环境下增强抗衡美国对中国“脱钩”的主动权。

首先，要进一步深度整合国内稀土行业，借助稀土龙头企业的引领作用，整合资源和资产，集中研发，提升产业集中度，规范行业发展，减少内耗。其次，国内稀土企业要转变粗放式发展理念，创新研发，推动产业升级。最后，要强链、补链、延链和扩链，增强稀土产业发展的韧性和产业链安全性，提升中国稀土产业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影响力、控制力。

4.2 优化稀土产业结构与布局，增强战略竞争博弈下的抵御能力

产业强则经济强，产业结构优化则经济发展质量高。稀土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在于优化与布局稀土产业结构。目前，中美稀土产业链结构呈反向互补态势，中国是“中上游强、下游弱”，而美国则是“中上游弱、下游强”。但随着美国稀土产业链重构加速，其稀土上中游环节弱是短暂的。

中国稀土未来的发展重心应强化下游环节，优化稀土产业结构。上游合理开采国内资源，扩大境外进口，保障供应；中游培育壮大稀土新材料产业，突破高精尖技术壁垒，研发高性能稀土功能材料及应用技术；下游紧抓“双碳”战略机遇，推进稀土功能材料的绿色制造，拓展在新能源汽车等终端领域应用，构建现代稀土产业体系。

4.3 提升稀土高端技术应用水平，抢占未来稀土产业发展的制高点

以稀土永磁为代表的稀土功能材料已成为支撑高精尖技术应用领域不可或缺的关键材料。近年来，美国重振本土稀土产业，获取用于国防工业的稀土永磁，一跃成为大国战略竞争的重要抓手。稀土永磁作为未来稀土产业博弈的焦点，谁掌握了稀土永磁体生产的主导权，谁就抢占了稀土产业发展的全球制高点。

中国在高性能稀土永磁材料等领域基本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但与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技术水平仍存在差距，无法满足光刻机、5G、高档机器人等战略性产业对高端永磁技术的需求。中国要全面提升稀土技术自主创新能力，攻克关键核心技术，掌控稀土永磁产业发展主导权。培育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稀土永磁企业等，打破美西方稀土技术封锁，组建稀土永磁体商业联盟，共同应对发达国家稀土专利垄断局面。

4.4 加强稀土全球化战略布局，营造稀土国际合作的良好外部环境

以中国、美国、缅甸、澳大利亚、俄罗斯、巴西和越南等国家为代表的全球多元化稀土供应格局正加速形成，加强稀土全球化战略布局，主动参与全球稀土产业链系统构建，契合中国国家战略利益。

第一，倡议组建国际稀土资源联盟，合作开发境外优质矿产资源。第二，拓展国内外市场，畅通稀土市场国际外循环。第三，加强稀土科技国际合作，组建学术组织，促进信息与人员交流。第四，鼓励中国稀土企业“走出去”，在海外建立稀土科技应用研发基地，联合境外企业进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第五，积极参与稀土国际市场规则及行业标准制定，尤其要抢占未来稀土数字贸易规则制定的主导权，提升中国稀土在全球关键产业链供应链的战略地位。第六，全面改善营商和研发环境，建立稀土“不确定实体清单”制度。同时，加强对他国“长臂管辖”规则的反制，强化稀土先进技术知识产权保护，防止中国稀土优势技术在国外违规使用。